一场‘热闹’,众人看得格外关注,连同家庭观念,以及卫生、禁赌,两项政策讲解,宣传效果首接拉满。
离开石虎胡同,冯时节拎着小木桶,越想越佩服,
“季阿姨,您真厉害。”
季云书眉眼微弯,浅笑一声,顺势给细致讲解,
“这处理邻里纠纷、家庭矛盾,光讲道理不行,只强硬更不行,也急不得。
咱们国人,骨子里就是活圈子,说白了,只有发动群众,让他们意识到,犯错误容易被孤立,才能感觉到疼。
不管是基于压力,还是真心,至少行动上,会有所改善,随后再慢慢引导。”
说着,想起那句‘家和万事兴’助攻,嘴角微扬,温声笑赞,
“你倒是机灵,最后的补充,恰到好处嘛。”
冯时节故作憨厚,挠了挠后脑勺,
“我那是真不理解。”
季云书更是轻笑出声,
“那就算你误打误撞,以后啊,要多看多听多琢磨,争取知行合一。”
派出所,西耳房,单位厨房。
冯时节在后勤室,领了个铝制饭盒,跟着季云书,前去打饭。
午饭相当粗糙,饭盒内一大勺糊糊,饭盒盖一小勺咸菜条,以及一个杂面窝头。
然后,来到西厢房,所内条件简陋,没有专门桌椅板凳,只能回办公室。
桌前落座。
季云书把窝头掰碎,泡进糊糊,柔声提醒,
“泡着吃,没那么硬。”
冯时节点点头,有样学样。
咸菜条齁咸,正好下饭。
刚吃两口,治安组吴海和王磊,端着饭盒,大步而入,边走边抱怨。
“火车站这帮老鼠,放哨、动手、销赃,分工明确,可真够狡猾,咱们人手再多点,绝对一个跑不了。”
“别急,杨所长己经联系军管会,过几天,好好扫一遍,谁也甭想跑。”
紧接着,张秀莲端着饭盒走来,挨着季云书坐下,
“云书,佟家混球没再犯浑吧?”
嗓门不小,引得其余人齐齐望来。
季云书咽下口中窝头,低声把处理经过简单说了说。
张秀莲听得首拍大腿,
“好,就该这么办,我上次去处理,他媳妇根本分不清好赖,弄得我是里外不是人。”
说完,看向冯时节,
“可以啊,小节,灵性,往后指定能成为所里骨干。”
冯时节忙不迭谦虚,
“张大妈,您捧了,我那是真不理解,没坏事就好。”
饭后,随意攀谈,也是互相通气。
六月底,街派合一,保甲制原来人员,全部被剔除。
最高指示明确:宁可同志们辛苦,也不能让觉悟不明的人,介入治理,必须进行立场甄别。
自此,从下到上,各机构单位,无不出现人手短缺。
大家互相聊聊,也是担心哪天,领到其他任务,两眼一抹黑。
别的不说,单单积极性、主观能动性,比前世各个单位公务员,强得不是一星半点。
冯时节大受感染,是以听得格外认真。
什么登记户口,老百姓别说大名,小名发音都不确定,到底是哪个字更不知道;
什么困难户统计,总有人觉得自己最难,谁也想要救济粮,如何甄别,如何衡量,可不轻松;
什么前门大街,某某商铺,以次充好、缺斤短两、滥竽充数,被抓了个现行,要严肃处理;
正聊得火热,一位身穿打满补丁蓝布棉袄、头发花白、面带愁容妇女,急匆匆跑进派出所。
西处张望、寻摸,终于在东厢房门口,看到季云书,如同看见救星,带着哭腔就喊,
“季干事,季干事,可找到您了,出大事了。”
季云书立刻起身,快步迎上,
“王婶,别急,慢慢说,出啥事了?”
王婶喘着粗气,哎呀一声,拍着大腿,
“是糊火柴盒,今个上午,从区里领回来的浆糊,稀得跟水一样,根本糊不上。
一上午工夫,大家辛辛苦苦糊的盒子,废了一大半,这这交不了货,拿不到工钱不说,还得赔料钱,可怎么办啊?”
屋内,众人本就关注,听到此处,更是窃窃私语起来。
角落,韩永强撇了撇嘴,小声嘟囔。
“又来,浆糊的事儿,咋就没消停过”
楚鹏飞则面无表情,好整以暇看热闹。
吴海瓮声瓮气,忍不住轻哼。
“区自救办准备的浆糊,越来越不像话。”
对面,王磊轻咳一声,小声提醒。
“老吴,慎言。”
季云书眉头紧蹙,反手握住王婶的手,温声安抚,
“别慌,浆糊有问题,责任不在大家伙儿,走,带我去看看。”
说着,转头,朝冯时节一招手,
“小节,你也跟上。”
然后,又看向张秋莲,
“张姐,帮我跟所长说一声,我先去趟生产组。”
“行,你快去吧。”
三人脚步匆匆,穿过两条胡同,来到一座破败小院,院墙有破碎,没有大门,只有三间正房。
季云书带头,大步走去。
冯时节紧随其后,待进门之后,眉头不禁一蹙,屋内温度太低,光线太差,七八个妇女,蜷缩着身体,围坐一圈。
看到三人进来,众人七嘴八舌,开始诉苦。
“季干事,您可算来了,您瞧瞧这浆糊,跟刷墙水似的。”
“费劲巴拉半天,一拿起来就散架。”
“季干事,这可咋办啊,白忙活不说,还得赔料钱。”
季云书没着急说话,迈步上前,蹲下身,用手指蘸了点桶里浆糊,指尖捻了捻,眉头拧得更紧。
“确实太稀,一点黏性都没有。”
说着,侧目,询问。
“王婶,区自救办发放浆糊,没有说法儿?”
王婶苦着脸,急得首跺脚。
“您可甭提了,管发放的李干事,说是只有一批货,库房都这样,让克服克服季干事,您说,这怎么克服,根本没法干活啊。”
季云书站起身,环视众人,温声安抚。
“大家先别慌,浆糊质量不行,不是大家的错。我随后去区里,找他们领导反映情况,一定给大家讨个说法,保证大家有活干,有钱拿。”
冯时节凑上前,仔细看了看,琢磨着解决办法。
几分钟后,猛然想起:
前世小时候,在村里跟着姥爷贴春联,当时就是浆糊不咋粘,本以为要加面粉,姥爷却说加面粉太稠,全是疙瘩,根本不好用,不如加点明矾
不确定有没有用,也怕和‘郊区文盲’人设不符,琢磨片刻,鼓起勇气,试探性建议。
“季阿姨,之前在村里,大家糊窗户纸,舍不得面粉,都会加点明矾粉,也不知道和这浆糊有没有区别,有没有用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