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寒睁开眼时，天边刚泛起青灰。他仍坐在床沿，斩天剑横在膝上，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剑格处那道短符。昨夜的画面在脑中回放，那密室墙上挂满画象，红笔圈住他的额头。
七日之期，今日便是终礼。
楚寒缓缓起身，将剑背在身后，粗布麻衣下摆沾着未干的泥渍。走出屋门时，营地已开始喧动，试炼终礼的钟声即将敲响。
会场设在中央高台，石阶两侧立着宗门执事，长老们端坐上方，叶无痕正缓步登台，手中接过一枚像征“优胜者”的玉牌。他眉心朱砂痣映着晨光，折扇轻摇，嘴角噙笑。
楚寒站在人群最外侧，目光扫过四周阴影。他知道，楚玉一定在这里，被藏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。
叶无痕接过玉牌，正欲开口致辞，一道紫金剑气骤然撕裂空气，直逼其咽喉。叶无痕身形猛地后仰，玉牌脱手坠地，碎成两半。
全场一片死寂。
楚寒已跃上高台，斩天剑斜指地面，剑尖轻颤，发出嗡鸣，他声音不高，却穿透整个会场：“把楚玉交出来。”
叶无痕站稳身形，脸色微变，随即冷笑：“楚寒，你这是要违逆试炼铁律？”
“当众行凶，可是重罪！”
“我在问你最后一遍，”楚寒话说一半，右脚猛地往前踏出一步，随即将剑锋抬起，楚寒说道：“她在哪？”
台下众人，一片哗然。
有弟子低语：“他疯了？竟敢在终礼上发难！”也有长老皱眉，此子仅凭灵海三重的气息，就压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
叶无痕轻摇折扇，语气忽然阴冷：“你说楚玉？呵……那你不妨亲自看看。”
他右手一挥，高台后方阴影之中，缓缓走出一人。
少女披着素白衣裙，脚步僵硬，双目空洞，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幽绿毒光的匕首，毋庸置疑来者正是楚玉。
可她不再是那个会躲在哥哥身后、怯生生唤“哥”的妹妹。她的经脉里爬满了血丝，心脏位置鼓动着一团蠕动的黑影，那是血傀蛊虫。
楚寒瞳孔，猛然间骤缩。
“上！”叶无痕低声下令。
楚玉猛然提速，匕首划出一道弧线，直取楚寒心口。
风声刺耳，楚寒没有退让，他在最后一瞬侧身，任那匕首擦过肩头，布衣撕裂，鲜血渗出。他左手疾探，精准拍在楚玉后颈命枢穴，力道控制到毫厘，既阻断蛊虫指令传导，又不伤其脊骨。
同时，他催动体内轮回紫焰。
紫焰自掌心涌出，顺经脉灌入楚玉体内，直冲心脏。那团黑影剧烈挣扎，发出无声尖啸，楚玉全身抽搐，指甲抠进楚寒手臂，留下道道血痕。
“啊——！”她口中发出非人嘶吼，眼白翻起，脖颈青筋暴起如蛇。
楚寒咬牙，加大火力，紫焰灼烧蛊虫，血丝一根根断裂，化作黑烟从她七窍逸散。
片刻后，楚玉身体一软，双膝跪地，嘴唇微动，吐出三个字：“哥……救我……”
话音落下，她向前倒去。
楚寒一把将她抱入怀中，触手冰凉，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他低头看她苍白的脸，眉心疤痕隐隐发烫，系统杀意沸腾不止，指向台上的叶无痕。
“你若再碰她一根手指，”楚寒抬眼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我让你魂飞魄散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！”
叶无痕脸色终于变了，他猛地合拢折扇，袖中撒出一片磷粉，身形瞬间化作黑烟，向台后遁去。
“封锁会场！”一名长老厉喝，无形结界自四面升起，光幕笼罩高台，试图困住两人。
楚寒冷笑一声，他一脚踏地，体内残意随怒火疯狂涌动，灵海三重巅峰的气息轰然暴涨，竟隐隐触及四重门坎！斩天剑离鞘寸许，紫金风暴席卷而出，剑气如龙卷撕裂结界，光幕龟裂崩解，碎片如雨洒落。
“拦我者，斩！”
话音刚落，他身形一动，楚寒抱着楚玉冲出高台，身影掠过长廊尽头。身后传来追兵脚步，但他不再回头。肩头伤口因奔跑再度撕裂，血顺着臂膀流下，滴落在楚玉衣襟上，晕开一朵朵暗红。
他穿过试炼区边缘的拱门，前方是通往住处的小径。夜风迎面吹来，带着湿土气息。楚玉在他怀里微微颤斗，体温仍在下降。
楚寒收紧手臂，低声道：“撑住。”
就在此时，怀中的楚玉忽然抽搐了一下，指尖轻轻勾住他衣角，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呜咽，象是梦中被人拉扯。
楚寒脚步一顿，他低头赶忙查看，就见楚玉睫毛微微颤动，嘴唇泛紫，但胸口仍有起伏。那点微弱的意识，还在挣扎着不肯沉没。
远处，试炼高台方向火光闪动，喊杀声渐近。
楚寒抬头，眼中紫金光芒一闪而逝，他继续前行，步伐坚定，每一步都踩在焦土之上，身后留下浅浅血印。
风卷起他腰间的断剑穗，拍打腿侧，节奏未乱。
楚寒抱着妹妹走进长廊深处，随后身影隐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