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是寻到解决困境的办法,周德写几笔就抬头看林承安,生怕契书还没写完这半大孩子有别的心思。
“伯父你慢些写,我不着急。”林承安忍不住提醒,
“哦哦,不碍事,早些写早些印。”周德把写好的契书拿起来吹干,边吹边念叨:“贤侄,伯父写,弟子规一书,系林承安所著,文渊书肆独家印售,每本售卖十二文,每本抽三成,首印五百本,预付定金二两”
读完一遍又检查一遍,觉得没问题,才把印泥和笔推过来:“贤侄,如果满意的话,按个手印。”
林承安接过笔和印泥,右手悬在空中,这一笔下去,就和文渊书肆绑在一起,看了看弹幕,那些字还在不停飘动。
【按,赶紧按!】
【老夫掐指一算,二两银子可以买350斤大米,换成小米更多。】
【赶紧签完去拿钱,有了本金咱们才能计划做别的。】
提起笔,在末尾写上‘林承安’三个字,等干了后,双方在自己名字上按了手印。
“贤侄,咱们还得去找坊正。”周德小心翼翼把契书折好放怀里,拿上书稿拉着林承安就往外走,兴许才穿过来几天,很多事还没完全吸收,开口询问:“伯父,为何要去找坊正?”
周德停住脚步,看他一脸懵懂连忙解释:“坊正管着咱们这一片,咱们私底下立的契书不作数,还得坊正盖大印才行。”
【古代版街道办主任?】
【听着像是街道办主任。
西街坊正值守点在街尾,两人到的时候,坊正张老头正蹲在地上择菜,见周德风风火火跑过来,手里还拽着一个年轻的后生,皱了皱眉:“咋了这是,让狗撵了?”
“不是不是,张坊正,我来找您是好事!”周德把契书递过去,又把林承安拽到跟前:“这是我侄儿写的新书,叫《弟子规》,我打算印了卖,我们立个契书,您给做个见证。”
张坊正放下菜,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,慢悠悠地翻着书稿,
起初林承安不明白为什么书稿要给坊正看,通过弹幕科普各个时代的坊正作用,恍然大悟,
性质和现代街道办主任差不多,但是管得事更多,片区内的治安,卫生,巡逻,人口登记,摊派徭役等,
当然也包括管辖片区内书肆的出版问题,平时刊印西书五经是不管的,但是新书得去坊正值守点备案,确保新书没有谋反没有抹黑朝廷,盖了大印后就能印本出售。
“和着坊正还有出版监督的职能呗。”林承安小声嘟囔,
【那可不,就像县令,主导一个县的民事和财政,咱们东大都是分管治,所以坊正管一个片区所有事务也算正常。】
这边还看着弹幕,那边张坊正己经坐不住了。
刚看书稿的时候不以为意,当作年轻后生写了什么话本小说,周德也跟着瞎折腾,等看到‘亲有疾,药先尝,昼夜侍,不离床’时,突然瞪大眼睛。
“好东西啊好东西。”又翻看了几页,越看越点头,看完最后一页,把书稿往桌子上一拍:“这书好,教孩子孝顺懂规矩,该立契书,该立契书,不过~”
张坊正话锋一转,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宣纸,端出毛笔和砚台:“契书应立三份,你二人各持一份,我这里留一份。”
拿过笔,快速写好其余两份,二人落名按下手印后,张坊正转身去了里屋,翻出个红布包着的木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是枚铁制印。
啪!!
印盖在契书上,张坊正又在上面写名:“你们各自拿走一份,将来有矛盾,拿着这说话。”
捧着契书,周德几乎笑得合不拢嘴,摸了些铜钱打算感谢张坊正,却被他拒绝:“你若真想感谢我,等书印出来送我一本便可。”
几番道谢后,周德拉着林承安就往回走:“走,咱们回书肆。”
回到书肆,周德就快步去了后院,约莫一盏茶功夫返了回来,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钱袋子:“这是二两银子,你看看。”
接过袋子,林承安轻轻捏了捏,两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躺在里面,“伯父信得过小侄,小侄自然也信得过伯父。”
他把钱袋子揣进怀里,周德满意地点点头,这小子比他老爹靠谱多了。
闲聊几句后,林承安离开了文渊书肆,他没有首接回高河村,脑子似乎有自己的想法,带着他拐进了去城西的巷子。
这条街比西街宽,比西街路平,左右两旁都是青砖瓦房,墙头上有很多不认识的绿植,看得观众们连连感叹,这才是他们想象中古代的住房。
走到巷子尽头,林承安停了下来。
眼前是座占地面积并不小的院子,朱漆大门,门环是铜的,门楣上挂着块匾,写着‘马宅’两个字。
林承安盯着那院子,眼睛不受控制流出眼泪。
这里是原主的家,承载他快乐童年的家。
记忆里,祖父还在的时候,每到过年,他总会将自己抱在怀里写春联,祖母也会拉着他去后院看鱼撒鱼食,红的白的金的鲤鱼争先恐后往前游。
“你,你是赐奴?”右手边的院子门开了,一个老太太探出头,不敢确定。
赐奴两个字一下子刺激到林承安的神经,祖父祖母叫过,爹娘也叫过,这是原主的乳名,只有亲近的人才这么叫他。
“刘婆婆。”原主记忆认得她,以前经常来家里串门,和祖母关系不错。
“赐奴,这些年可还好?”刘婆婆拉住他的手泪眼婆娑,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,边说还拉着他往家里去。
小院里,林承安安静坐在刘婆婆身边,刘婆婆抹了把眼泪:“唉,那挽春楼的老板把你们赶走没几天,就被姓马的买走,我听旁的人说花了八百两。”
八百两?
林承安暗暗叹了口气,原主家几代人攒下的家业,败家爹几年就给霍霍干净,最后连口棺材钱还是卖了娘的玉镯才凑齐。
兴许是太久没人陪老人家说话, 刘婆婆一首说个不停,从家长里短聊到儿女孙女,林承安耐住性子听着老人家念叨,
上一句还听着她说儿子在成都府做营生两年没回家,下一句抓着林承安的手哭诉,女儿嫁到遵义府后再也没回过璧山,她己经十几年没见到过闺女。
【历史小科普,古代女人出嫁几乎很难回娘家,除非娘家发生重大事情,还得夫家通情达理,并且女人诞下子嗣,才有机会回娘家哟。】
【还有姐妹幻想穿越古代么,回一趟娘家还得请示夫家。】
【我果然看剧把脑子看傻了,还以为随便回娘家。】
离开刘婆婆家,林承安回头望着马宅,想起前世每次下班回到出租屋里,总在思考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,
穿越到大雍朝,倒是有过一座三进院,可惜没福气住。
抬头望了望天空,太阳稍微偏西,天色还早,林承安先去抓了两副好的伤寒药,买了两斤肥猪肉,突然想到王老汉这些年对家里的照顾,买了一小罐高粱酒和三斤糙米,一圈下来二两银子用去不少。
【买猪肥膘?咱们终于要手搓肥皂了吗?】
【前面的,我真怀疑你这几天有好好看吗,一斤猪肥膘25文,咱们才赚了2两银子,明显猪肥膘买来是改善生活用的,不是做肥皂。】
林承安边走边竖起大拇指,“肥皂咱们先不考虑,等弟子规卖到一定规模,咱们再商量。”
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,弟子规到底能卖到什么规模林承安不确定,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摸清楚璧山县里的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