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棉絮飘过染坊,韩林蹲在纺车旁嗑葵花籽。
命盘罗经悬在晾布架上打转,云纹在素绸上漾出山河图。
染缸边的老龟正用爪子扒拉靛蓝渣,惊得家雀叼着棉桃往屋檐飞。
您老这爪子搅染缸的功夫,染匠都要羞得扔搅棍。
韩林吐出瓜子壳砸龟背,说好今日寻天蚕,怎么溜到染坊偷靛膏?
老龟慢吞吞翻个身,龟壳缝里夹着半截丝线:《天工织造》里写过,灵锦需取千年柞木作织机。
话音未落,晾布架忽然倾斜,系统浮现云锦简虚影:【天蚕丝(0\/7),得《九劫真渊》终章·织天术,造万丈云霞】 韩林摸出最后五颗盐炒南瓜子塞进龟壳:要我说,您老壳里藏的陈年棉籽够织半匹裹脚布。
说罢抄起梭子往桑林走,腰间新缝的粗布囊漏出几粒裹着糖霜的蚕豆。
靛蓝裤腿扫过织机,蹭落几片沾着晨露的桑叶。
染坊前挤满愁眉苦脸的织娘,赵寡妇举着发黑的纺锤嚷嚷:韩师傅给瞧瞧,这祖传纺锤纺线竟冒黑烟!
话音未落,纺锤表面泛出银纹:【支线任务:浊器化瑞(未完成)】 韩林屈指弹出一粒糖蚕豆,正粘在纺锤裂缝:取五钱雄黄兑六斗无根水,拿百年枣木烧灰抹锤。
走出五十步忽然扭头喊:记着!
枣木要东坡朝阳的!
桑林惊起斑鸠,韩林顺手折根桑枝刻符。
黑烟触到叶脉便卷成小旋风,凝成颗银珠滚进树洞。
系统云锦简铺展:【浊气残留,西北百步】他解下新制的葫芦抿口药酒,酒香荡开二十丈清净桑园。
七八只春燕衔来柳絮,团成个能坐人的云朵垫。
晾布场边蹲着三个戴斗笠的货郎,包袱渗出腥臭黑雾。
韩林用梭子敲打织机:走商的揣着蚀丝粉,当爷们鼻塞闻不出蚕药?
货郎们霍然起身,为首的独眼汉子冷笑:断人话未说完,韩林甩手将糖蚕豆扬过去:圣教余孽当真是茅坑里的蛆虫,教了五年还没学会说整话?
蚕豆粒打得斗笠噼啪响,惊得货郎踉跄后退。
趁对方阵脚微乱,韩林麻溜地蹿上晾布架。
老龟趁机啃了口包袱里的炊饼,龟壳泛起淡淡银光。
浮现云纹:【余孽破除进度(80)】 拿腐尸膏冒充蚕药,圣教当真是粪坑里和面团。
韩林扯开嗓子朝染坊喊:织娘们!
这几个走商的要送功德,白给三年丝线!
妇人们顿时哄笑着围拢过来。
货郎们夺路而逃时,韩林用桑枝勾住最后那人的裤腰带:劳驾把骗织娘的买命钱结了。
顺手摸走两串铜钱,抛给老龟当零嘴。
系统提示音伴着蚕鸣响起:【余孽破除进度(97)】韩林趁机滑下木架,桑枝刻符处显出泛着银光的云纹。
这比老妇纺线还省事。
他从后腰抽出根孔雀翎,蘸着雄黄在织机勾画。
黑纹遇药凝固成珠,转眼堆成西瓜大的银玉晶石。
日上三竿时,晶石咔咔裂成银粉,燕语声穿云裂帛。
正待返程,腰间布囊猛地震颤。
系统云锦简凝出天蚕纹样:【壬戌方位,生灵丝】韩林掐算着日影方位,摸出块麦芽糖边走边嚼。
怀里蚕豆袋开了线,甜香味惊飞九只黄鹂。
千年柞木织机卧在桑林深处,七条银蚕在机杼间吐丝。
韩林绕着织机转三圈,故意往机架弹了两滴药酒。
蛛网骤然鼓起海碗大的丝团,惊得歇在机头的纺织娘振翅乱飞。
天蚕吐丝织云锦,葛老头的《天工织造》果真不假。
韩林举着梭子轻敲机杼,第七下时听得林间传来凤鸣:黄毛小儿也敢动天机?
银凤虚影自蚕茧腾起,尾羽间缠着赤金锁链。
韩林举葫芦当头浇下:这不顺路给您送洗羽酒么?
药酒淋在锁链上,顿时蚀出蜂窝状的窟窿。
凤影幻化出银袍老妪:汝引宵小污我清修!
织梭扬起时带起罡风,却被酒香凝成的薄幕拦住。
韩林拍着织机大笑:锁链缠在您织梭上,要是我这木梭不慎碰着木器划出半个圆弧,堪堪停在凤羽边缘。
方才嚣张的锁链倏地熔断,机杼滚出七团银丝。
弹出宝光:【天蚕丝(7\/7),习得织天术顶级】与此同时,韩林指尖泛起凉意,捻指便在虚空纺出尺长云纱。
慢着!
老妪虚影抽走半匹云纱甩向深山,那余孽尚有话音未落,韩林早蹲在树根挖茯苓:我要天工阁的织霞针。
随手抛出的药渣落地生根,竟将残余黑雾吸个干净。
纹现身:【消耗灵种7,换取甘霖织霞符(奇珍类)】老妪虚影冷哼一声吐出枚玉简,须臾间霞光漫天。
无数黑气自云层涌出,汇成浊流向北奔逃。
韩林踹醒打盹的老龟:该收网了。
老龟吭哧从壳里翻出七颗避秽珠,珠光笼罩处恶气不侵。
韩林捻碎甘霖符撒向四野,符灰飘落处燃起银白火焰,将浊气焚成缕缕炊烟。
濒临腐朽的旧纺车旁转出戴草帽的染匠,手中染棒闪着寒光。
韩林抛个野山楂过去:钱豁嘴别来无恙?
去岁顺我染料的账该清了吧?
染匠翻掌震碎山楂,汁液凝成毒针:韩家忽觉足底发黏,染缸突然倾斜,将草鞋陷进靛膏。
韩林倚着柞木嗑瓜子:您脚下踩着织霞针,当心染棒变烧火棍。
话音未落,云层窜出银火,染匠哼都没哼便化作青烟。
云开时晚霞染布,织娘们捧着新绸来道谢。
韩林踩着沾靛膏的草鞋摆手:城东欠我百匹素绸,织坊说要织万丈云霞帐别挤别挤,修炼口诀刻织机上了!
七日后桑林泛起灵雾,韩林翘腿坐在云霞帐顶。
系统金光没入云锦简,显出新的纹路:【天衣无缝(99\/100),待机缘圆满】老龟嚼着新炒的葵花籽嘟囔:还差个引子。
韩林摸出私藏的腊蚕蛹,在机杼摆出七星阵。
当最后颗蚕蛹归位时,万丈云霞突然翻涌如浪,银丝凝成虹桥,连跛脚老驴打个响鼻都震落三斤陈年蚕沙。
往后织布用分霞诀,染布使固色术。
韩林踹醒装死的货郎头目,劳驾把骗的银钱吐出来,给娃娃们置办修炼典籍。
暮色浸染染坊时,系统云锦简终于圆满。
韩林独坐云霞帐,将命盘罗经抛入织女庙香炉:修行之道贵在丝丝入扣,可别学圣教那套抽丝剥茧。
二更时分,有绣娘驾纺车送来无字幡。
系统云纹忽然波动:【天衣庇佑,万世其昌】韩林蘸着蜂蜜在幡面书写,蜜痕遇风化作天工阁三个鎏银大字,惊得夜莺绕林三匝。
老龟趴在织机旁打呼噜,龟壳纹路竟与云纹暗合。
韩林抛起最后半块麦芽糖,糖屑落处生出嫩白银蚕,在夜风里吐成九丈长的灵云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