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人语接过那张纸。
纸张在陆云帆颤抖的手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。
她将纸对折，放在一旁的茶几上。
“陆云帆。”
闻人语的声音很平。
“你和团队，现在去休息。”
她的指令清晰，不带情绪。
“剩下的事，交给霍思燕。”
陆云帆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闻人语的目光越过他，看向门口的霍思燕。
“消息可以放出去了。”
“只放一半。”
霍思燕的眼睛还红着，她用力点头。
“我明白。”
她转身走出办公室，带上了门。
门外是震天的欢呼。
门内是无声的安静。
会所里的人都在笑。
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。
中午十二点。
女主播的声音清晰，甜美。
雪茄会所的电视屏幕前，笑声停了。
老曾手里的雪茄，一截烟灰掉在他的西装裤上。
他没有察觉。
阿力的嘴微微张开，他看着屏幕，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。
下午两点。
港交所的交易数据，出现异动。
“霍氏金融，股票代码0345，出现连续的大额买单。”
“买方席位……是霍氏金融自身。”
消息像病毒一样在各个交易室里传播。
“他们在回购自家股票！”
“疯了吗？刚还完债，哪来这么多现金流？”
“除非……”
没有人把那个可怕的猜测说出口。
历山大厦的会所里，老曾的电话响了。
他接起电话，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什么？你说多少？”
“账户里的钱……你再说一遍！”
他的声音拔高，带着一丝破音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挂掉电话，手在抖。
阿力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
老曾没有回答，他拿起桌上的酒，一口灌了下去。
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。
“我的客户，上个月让我清掉所有霍氏的关联仓位。”
阿力的电话也响了。
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是他的大老板。
他走到角落里接电话，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。
“是，老板。”
“对不起，老板。”
“我的判断失误，我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整个会所里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。
那些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金融精英，此刻都像被扼住了喉咙。
每个人都在接电话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。
同一时间，股评人陈卓的办公室。
他的电话线路快要被打爆了。
“陈先生，你上周在节目里说，闻人语胆小如鼠，错失良机！”
“我听了你的话，结果呢？”
“我的损失你赔吗？”
助理接电话接到手软，哭丧着脸。
“陈先生，都是来骂您的。”
陈卓坐在椅子上，看着自己上周的节目重播。
屏幕里的他，意气风发，指点江山。
“我敢断言，这位来自内地的闻人语小姐，她的运气已经用光了。”
“在真正的风暴面前，她选择做一只鸵鸟。”
“啪。”
陈卓关掉了电视。
他拿起桌上最新的报纸。
那是香江最权威的财经杂志，《信报》。
今天的头版，整个版面，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标题。
《东方女股神的诞生？》
标题下面，是一张闻人语的侧脸照片，拍得有些模糊。
照片旁边，用红色的字体，印着一个数字。
“二百二十三亿。”
后面跟着两个小字。
“gangbi。”
陈卓的双手开始发抖，报纸发出哗哗的响声。
他把报纸铺在桌上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。
报道详细复盘了整个过程。
从她指挥霍氏金融“按兵不动”，到最后时刻的“全力做空”。
里面甚至引用了交易员的匿名口述。
“我们加满了杠杆，老板说，别眨眼。”
“那不是一条下跌的曲线，那是一道悬崖。”
陈卓的额头上渗出冷汗。
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住了。
霍家大宅。
霍思燕的助理抱着一摞烫金的请柬，快步走进书房。
“霍总，这是今天下午收到的。”
助理把请柬放在桌上，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霍思燕正在看文件，她头也没抬。
“都放到那边，我晚点看。”
助理又拿出一个信封。
“这个，是霍家几位元老联名送来的。”
霍思燕的笔停了。
她抬起头。
“他们说什么？”
助理的声音有些犹豫。
“他们想请您和闻人-……闻人女士，回老宅吃饭。”
“说……说家族需要团结。”
霍思燕的嘴角扯了一下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。
她拿起笔，继续批阅文件。
“告诉他们，我和闻人女士最近很忙。”
“没有时间。”
助理愣了一下，然后点头。
“好的，霍总。”
助理转身要走，霍思燕叫住了她。
“等等。”
“把所有财经媒体的采访邀请，都推掉。”
“就说闻人女士身体不适，需要静养。”
“是。”
助理走后，霍思燕靠在椅子上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她看着窗外。
整个香江，都在为那个女人的名字而疯狂。
而那个女人，此刻正在办公室里，安静地喝着茶。
仿佛那二百多亿的利润，跟她没有任何关系。
晚上八点，电视台直播间。
股评人陈卓坐在主播台前。
他穿着深色的西装，打了领带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。
但他脸上的血色还没有完全恢复。
演播厅的灯光亮起，直播开始。
主持人念完开场白，把话题抛给他。
“陈先生，对于今天市场的剧烈波动，尤其是霍氏金融的惊人表现，您有什么看法？”
陈卓没有看主持人，他转过身，正对着镜头。
他沉默了几秒钟。
然后，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在主持人惊讶的目光中，他对着镜头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。
“各位观众。”
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，传遍了电视机前的千家万户。
“我在这里，要为我之前的短视和无知，向闻人语女士，致以最诚挚的歉意。”
直播间的导播和工作人员都愣住了。
陈卓直起身，他的眼睛看着镜头，眼神复杂。
“我们这些所谓的股评人，每天都在分析k线，分析数据。”
“我们看到了涨跌，看到了趋势。”
“而她，看到了未来。”
华尔街，一间能俯瞰整个曼哈顿夜景的办公室。
乔纳森放下手中的报告。
报告的最后一页，是一个巨大的数字。
他的助理站在一旁，大气不敢出。
“先生，香江那边的消息已经确认。”
“霍氏金融的操盘手，就是那个叫闻人语的女人。”
乔纳森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。
他端起酒杯，杯中的红色液体像血。
“我放出的烟雾弹，是为了吓跑那些小鱼。”
他摇晃着酒杯，声音很轻。
“没想到，却引来了一条鲨鱼。”
他转过身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。
“有意思。”
“替我给她发一封邮件。”
“就说，我想认识一下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