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渊终于明白,
那日他用天眼通看到的,
圣旨之上那条盘踞的金龙,
以及金龙身上延伸出的无数锁链,到底意味着什么了。
那是皇道龙气,也是……枷锁!
一旦接受册封便等于自愿套上这副枷锁,
恐怕自身的一切都将成为朝廷之物。
这般想来,他拒绝的或许没错?
“那他们的修为呢?”
江渊又问。
“修为?”
安如烟愣了一下,随即摇摇头,
“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。
反正那三位,自从入朝为官之后,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,更没有与人动过手。
外人只知道,他们借助皇朝气运,修为暴涨,但具体到何种境界,无人知晓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安如烟顿了顿,眼神变得有些复杂,
“我师曾猜测,他们借助皇朝气运,或许能在短时间内,突破到他们原本需要一辈子达到的境界,比如……二品。”
“但,这终究是外力,是无根之水。
一旦皇朝气运衰败,或者那位圣皇,想要收回这份恩宠,他们……便会瞬间被打回原形,甚至……道基尽毁,万劫不复。”
“若是入朝堂后退出重修呢?”
安如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
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玩味。
“臭和尚,你现在能停下与我,与那小妮子,还有你那徒儿双修吗?”
江渊嫩脸一红:“你说这干嘛。”
“你看,你连双修之事都克制不住,即使重修,你就能保证那点修为就是你的了吗?”
闻言,江渊听得是心头发寒。
好狠的手段!
这位大干圣皇,简直就是一个最高明的猎人!
他用权势、地位、力量作为诱饵,布下一个天大的陷阱。
让那些自以为天纵奇才,心高气傲的行走们,
一个个心甘情愿地跳进去。
等他们尝到甜头,沉溺其中,
再想出来,已经晚了。
可还是那句话,
那三人又为何要添加?
至少江渊以己度人,
区区二品,
他可是看不上的。
话又说回来。
这【皇朝国律】,
也太牛了吧。
一品强者当真这么超模?
“那为何悬空寺的行走,没有……”
江渊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。
“因为你们悬空寺那帮老秃驴,够贼啊!”
安如烟撇撇嘴,“一百年前,朝廷同样派了使者,带着圣旨,去往悬空寺,想要册封当时的行走。”
“结果,你们悬空寺的方丈,直接以‘行走正在闭死关,冲击更高境界,不问世事’为由,给挡了回去。”
“朝廷的使者在山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月,连那位行走的面都没见到,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。”
“具体发生什么,我建议回去问问你师父,当年就是他拒绝的朝廷。”
“从那以后,朝廷似乎也知道你们悬空寺不好啃,便没再打你们的主意。”
“直到……你出现了。”
安如烟看着江渊,眼神复杂。
“你太年轻,也太耀眼了。”
“二十岁的五品律者,身负数门大神通,还凝聚琉璃无暇心,二品对你来说只是时间问题,
这等天赋,别说是一百年,就是一千年,也未必能出一个。”
“那位圣皇,怕是早就盯上你了。之前佛法大会,你一鸣惊人,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,要将你这尊未来的佛陀,也绑上他那艘皇朝大船。”
江渊听完,彻底明白了。
从他下山的那一刻起,
或许就已经被那位帝王盯上了。
“多谢姑娘解惑,贫僧心里有数了。”
江渊这声谢可是真心实意的,
情报在争斗中可是十分重要的。
如今知道皇朝的打算后,江渊也能更好的做出警剔。
“行了,这事你自己决定,还有另一个更麻烦的家伙。”
江渊眉头一挑。
“你是说……白莲教?”
安如烟的语气,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她从江渊的怀里坐起身,那张妖娆妩媚的俏脸上,
此刻也收起所有的媚态,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。
“臭和尚,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群疯子。”
“他们跟我们合欢宗,还有其他的魔道宗门,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有何不同?”
安如烟深吸一口气,
似乎是在组织语言。
“怎么说呢……我们六大魔宗,虽然被所谓的正道,划归为魔道,但实际上我们跟他们,并没有本质的区别。”
“合欢宗,修的是阴阳大道,以情证道;
天魔宗,修的是心魔大法,随心所欲;血煞宗,修的是杀戮之道,以战养战……最多就是多杀点人,嗯,对。”
“我们行事乖张,不守规矩,但也有自己的底线。”
“我们求的是超脱,是长生。”
“说白了,我们跟那些所谓的正道,只是修行方式,立场不同罢了。
我们也会为了资源,为了地盘,打得你死我活,但我们不会去做那些……毫无意义的事。”
“比如说……毁灭一座城镇。”
“至少,在我们看来,应该要有利可图才对。”
“但白莲教不一样。”
安如烟眼神,变得冰冷。
“那群疯子,他们不求财,不求权,不求长生。”
“他们只有一个目的。”
“那就是……颠复!”
“颠复?”
江渊眉头一跳。
“没错,颠复一切!”
“他们认为,这个世界充满罪恶和不公,
无论是大干皇朝,还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,我们这些为恶的魔道,都是这个腐朽世界需要被清除的毒瘤。”
“他们宣扬什么‘真空家乡,无生老母’,蛊惑那些底层的愚夫愚妇,让他们相信,
只要跟着白莲教,就能推翻这个旧世界,创建一个幻想中的人间佛国。”
“他们就象是附骨之蛆,无孔不入。大干皇朝数千年来,对他们进行无数次的清剿,可每一次,都无法将他们彻底根除。”
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
“他们的教主,圣女,护法,被杀了一批又一批,但他们的教义却象瘟疫一样,在最底层,最黑暗的角落里,疯狂地蔓延。”
“总而言之,”
安如烟担忧地看向江渊,
“这白莲教,可不是那个草包探花郎,他们是真会杀人的,而且手段极其残忍。”
“你一个人,对上他们,太危险了。”
江渊看着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眸,心里一暖。
他伸出手,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。
“放心,贫僧又不是傻子。”
“皇帝让我剿,我就得剿吗?”
“那镇魔龙牌,虽然能调动黑龙卫,但贫僧可没打算用。”
“这趟浑水,谁爱趟谁趟去,贫僧……可不奉陪。”
江渊的态度,很明确。
他来红尘历练,
是为了普度众生,是为了查找有缘人,开枝散叶。
可不是来给皇帝当枪使,跟一群疯子拼命的。
白莲教的事情,自有朝廷和镇魔司去头疼。
自己一个方外之人,还是少掺和为妙。
他看着安如烟,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说道:
“多谢。”
若非她今晚提点,自己或许还蒙在鼓里,说不定哪天,就真的着了道。
安如烟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,
心里也是一甜,
但嘴上却哼了一声。
“谢我做什么?本圣女只是不想我孩子的爹,被朝廷利用而已。”
她说着,就准备起身回屋睡觉。
然后手就被江渊拉住,
整个人倒在他的怀中。
不用说,
也知道他要个干嘛。
“你要干嘛?”
“圣女大人今天为贫僧解答这么多,肯定累坏了,贫僧无以为报,只好,以身相许咯。”
安如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,
“你这是报答吗?你这明明是恩将仇报啊,我可是还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啊。”
“嘿嘿。”
江渊坏笑一声,
翻身上岸。
“忘记告诉施主了,其实贫僧属蛇的,最擅长恩将仇报了。”